【all叶】人形电脑天使叶 4
十七
高英杰已经被自己老师一连串的反常行为搞懵了，他茫然地在气氛莫名紧张起来的两人之间左右看看，“老师？苏，苏前辈？”
“英杰你先出去吧，我有些事情需要单独和苏先生谈谈。”王杰希冲他点点头。
高英杰逃跑似地一溜烟窜出去了，还很细心地关好了门，总觉得听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
“一叶之秋……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叶神吗？”
“你这个学生有点胆小啊？”苏沐秋看了看门口，没有理会王杰希伸出的手，径自走到试验台前。
叶修仍静静闭着眼睛，仔细看仿佛还微微笑着，这个自己亲手拼起来的人形体，似乎也因装进了一个新的灵魂变得生动起来。
灵魂吗……还是说程序比较合适吧？
苏沐秋走神地想着，握起叶修垂在试验台边的一只手，温凉的体温，确实像一束清晨的花枝。
王杰希没有催促他，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拿起一个终端摆弄起来。
“你早就知道叶修跟一叶之秋有关。”苏沐秋整理了一下事情经过，很肯定地判断着，“既然话说到这个地步，我也带他过来了，你还有什么东西也别藏了，都坦诚一点吧。”
王杰希在终端上按了两下，一张图片投影到两人中间。
苏沐秋认出这正是昨晚自己传过去的那张光脑的照片：“这个型号跟一叶之秋有关系？”
“几年前我曾经作为人形电脑独立研究学者，受邀去嘉世研究所参观交流。”王杰希却答非所问，“我在那里见到了【亚当】系列最后一台机体的销毁，以及主持研发该型号的【叶秋】大神，他在网路上经常用的名字，叫【一叶之秋】。”
他暂时停顿了一下等对方消化信息，苏沐秋却没有太吃惊的反应：“其实我早就怀疑过，他那么厉害的家伙，当然不会是什么藉藉无名之辈，但跟蓝雨霸图那些家伙没一个对的上号的，剩下也就只有嘉世那个从不露面的叶秋了。”
王杰希点点头，继续说下去：“我之前跟他也经常在荣耀社区里交流和讨论，他成名太早，我还在学校的时候，【亚当】就已经是当时最前沿的人形电脑AI型号了。虽然是那样的性格，在见到他本人之前，我也没想过他竟然那么年轻。”
苏沐秋微微皱眉，王杰希似乎偏题了，但他并不介意多听听关于一叶之秋，或者说，叶秋的事。
十八
五年前。
“来给你看个好东西。”上午参观完嘉世，用餐后的休息时间，叶秋不知道从哪里突然钻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拉出了花厅。
作为嘉世的研发领头人，叶秋的研究实验室却不怎么宽敞，不大的空间里塞满了终端服务器、3D打印机、各种型号的机体零件以及其他作用不明的东西，但并不杂乱，因为除了工作用的东西，几乎完全看不到什么私人用品，连个茶杯都没有。
叶秋也明显没有请客人上座和为客人沏茶的意识。他把王杰希丢在工作室唯一能站人的小块空地里，就一头钻进工作室里，翻出一个脏兮兮的光脑，豪气万丈地往工作台上一摆。
“看，上次跟你说过的，【亚当】最新型的光脑。”
即使是一向不怎么有表情的王杰希，也不禁吃惊地看向叶秋。
“哇老王你别这样，大小眼更明显了……”叶秋拍拍旁边的光脑，“没事儿，我跟老陶打过招呼了，这是最后一个，等下就回收，特地留给你看看，我够意思吧？”
王杰希警惕地看着他：“你突然这么大方，真的很可疑。”
叶秋大喊冤枉：“我在你心里是这么抠门的形象吗？明明是热心又慷慨的前辈啊，也不用你拿什么来换，不用太感激我的，抽空帮我测试个几小程序就好。”
“几个小程序？”王杰希眯起眼睛。
“就三四个小程序，可能也就花个2个月的样子吧。”叶秋看了看时钟，“好了别在意这种细节，没时间了，你到底看不看。”
“1个月。”王杰希伸出一根手指。
“1个半月！就这么说定了。”叶秋似乎真的有些着急，也不跟他讨价还价了，把光脑连上终端操作两下，一连串的数据就如流水般在光屏上滚动出来。
王杰希立刻被吸引住了，他快速把结构浏览了一遍，并很有职业道德地没有过多在具体的构架和算法上停留和记忆，等看完后一抬头，发现叶秋自己竟然也在看，看得十分认真，屏幕的光映在他的眼睛里，盈盈闪烁着，显得深情而伤感。
叶秋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偏过头来对他一笑：“看完啦？”
那点幻觉似的泪光与伤感瞬间消失不见了，他又如平常一般懒洋洋地笑着，笑意像水光一样盈在眼底。
王杰希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这个系列，简直可以称得上完美，到底为什么要放弃和销毁。”
叶秋用手指撑着下巴，想打哈哈：“这个嘛……”
王杰希打断了他：“如果是伦理委员会那边，我可以去帮忙沟通。”
他顿了顿，又很郑重又认真地补充：“我相信皇风、霸图和蓝雨那边也会帮你。”
叶秋摇摇头：“亚当系列确实还有些危险性没有解决，我还得想想。”
他拔掉光脑上的接入线，像抚摸一只猫一样摸了摸，夸张地叹了口气：“智慧与创造超越了这个时代，也是一种苦恼啊……”
王杰希认同：“是挺苦恼的。”
叶秋噎了一下，又叹了口气：“唉，大眼你真的一点都不好玩。”
他抱着那个脏兮兮的光脑，垂着眼睛半真半假地抱怨着。
王杰希突然站起来，向前几步抓住了他的手。
“干嘛？”叶秋一惊。
“不是没时间了吗，走吧，我陪你去回收那边。”王杰希说。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叶秋。
【亚当】系列被销毁后，嘉世在随后几年里，除了偶尔发表一些小的研究成果，再也没有什么大突破，在业界存在感越来越弱，也再也没有组织过参观交流活动。
叶秋本来就不在公共场合露面，那之后越发的低调，他在网路上的教学专栏保持在更新，也保持着网路上的联系。他的能力越来越强了，对研究的热情也从未衰减，王杰希可以感觉到，但是却一直没有什么明确的项目和成绩。
他有时候回想起那次见面，他握住的手腕，除了宅居研究人员常有的苍白，还有一种淡淡的凉意，像月光般萦绕在那段梦境一样的记忆里。
十九
“我见到的最后那个【亚当】型号，和这个光脑很像，虽然不完全一样，但可以确定主体构成是一致的。”王杰希说。
“上面那个【叶】字是叶秋的字迹。”王杰希摊开手，“我知道的就这些了，你也开诚布公吧。”
苏沐秋摇摇头：“我知道的比你更少，一叶之秋最后一次出现时给我留言说【这事有点麻烦，网上说不清楚，我马上去找你，赶紧打扫门庭准备迎接圣驾】。然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嘉世那边也是一点消息也打探不到。”
“叶秋平时满嘴跑火车，但不是会乱放人鸽子的人。”王杰希把叶修的数据又调出投影，“他应该是遇到了特殊的情况，这个人形电脑的出现不会是巧合，是他想要给你传达的信息。”
“送个加密的文件包过来，送件人还一问三不知，他诚心搞我的吗？”苏沐秋苦笑着把叶修抱起来，输入启动秘钥。
王杰希看着启动中的“送件人”：“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人形电脑，感觉很熟悉？”
苏沐秋看着怀里的小少年，随着启动慢慢睁开了眼睛，短暂的迷茫后，一种仿佛天生的狡黠就浮现出来。
“哟，早啊。”叶修十分自然地打着招呼：“怎么样，有发现吗？”
“有，发现了你有严重的智力障碍。”苏沐秋严肃地说，“以后要好好听话，配合治疗，才能早日康复。”
叶修歪着头想了想，靠上来在苏沐秋的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没有发烧啊，怎么说胡话呢？我一个AI怎么智力障碍。”
苏沐秋和王杰希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们先回去吧，这个人形电脑的自主学习系统很强，不用怎么管他，会自己慢慢完善和自我改进的，适时提供一些资料数据包就行。”王杰希拍拍手赶客了，“其他数据我这边拷贝了，有什么发现我会联系你的。”
二十
苏沐秋刚走到楼下就发现家里灯是亮着的。
“你家里有人诶。”叶修说，“是你妹妹回来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有妹妹？”苏沐秋打量着叶修。
叶修回以看白痴的眼神：“因为你家里到处都挂满了你搂着妹妹傻笑的照片。”
“……我觉得你对自己的主人应该有一些基本的尊重。”
“是的，主人。“叶修捧读，”因为您家里有很多您与令妹相亲相爱的照片。”
“……你是真的失忆了吗？！”
苏沐橙是个十分可爱的大学女生，对叶修也十分感兴趣。
令苏沐秋不知道该欣慰还是悲愤的是，叶修对她也非常友好，跟自己抬杠时的毒舌全都消失不见了，完全是一个温和可爱的“小哥哥”了。
一人一电脑迅速打成一片，苏沐橙甚至自告奋勇接下第二天带叶修去更换能源和购买资料包的任务。
因为路程不远，又是熟识的店主，苏沐秋也就挥挥手随他们去了。
兴欣配件店的老板娘陈果是个外貌清秀性格豪爽的妹子，此时却眼睛通红地坐在店里看着店里的大型光屏发呆。
“果果？”苏沐橙轻轻喊了一声，陈果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叶修指了指光屏：“好像出什么事了。”
光屏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看起来像病房一样的地方，一脸沉痛。
“……我们十分遗憾，也十分悲痛，嘉世的核心研究员，曾为研究所、为人形电脑技术、为AI科学的发展，立下汗马功劳的叶秋，再也无法睁开眼睛……”
忙活了一天，晚上又再次尝试入侵嘉世内网结果一无所获的苏沐秋还在睡回笼觉，他迷迷糊糊地摸到响个不停的终端，勉强看清了来电人“王杰希”，接通，一个视频瞬间投射出来。
“叶秋不顾嘉世劝阻，执意私下开展人格上传的人体试验，甚至在自己身上试验，不幸失败，已确诊……脑死亡。”
视频画面中，一个看上去比传闻中年轻很多的青年静静躺在病床上，背后的一排仪器闪烁着，他的苍白的脸陷在白色的被褥里，仍带着一点些微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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